终于挨到了放学的时候。
因为还要去接苏白姐,所以静今天好像不打算留下来了,但还是等着其他同学走了才离开,她的同桌临走前还跟她说了一句“拜拜”。回想了一下今天一整天,静好像除了她的同桌之外就没有跟别人说过什么话,即使是她同桌也只有一两句。
她平时也是这样吗?我突然想起她那天在我家说的那些话,不禁摇了摇头。
静收拾好书包,关上灯,走出教室门,我看着她的背影,看起来好像有些孤单。
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,然后跟了上去。
走到学校的大门口,天早已经黑了下来,我回头看看教学楼,其他年级的老师同学都已经放学回家了,只有高三年级的那一层依然亮着灯。大家应该都在刻苦学习准备高考,而我也本该坐在我的座位上,看看书写写题,累了就趴下睡一会儿。但是现在,我只能像现在这样,远远地站在这里看着。
“不回去看看吗?”静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,应该是怕被别人听见,声音很小,但是足够我听清楚。
我摇了摇头。
虽然如此,实际上我确实还是回去看了。回想起那时听到的话,我的心里又开始感觉难受了起来。
看到我没有说什么,静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,转身走出校门,我跟在她的身后不远处。
“我觉得,你还是去看看比较好。”又走了一段路,大概是看到周围没有人,静突然又开口说道,声音依旧很小。
为什么又提起这件事?
我依旧保持着沉默,希望这次她能像上次一样不再继续下去,因为我现在真的不想说话,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察觉到。
“毕竟那里还有你的老师和同学,难道你不想再看看他们吗?”
看起来她很希望我回去,为什么呢?见我依旧没有说话,她停了下来,回过头看着我,等待着我的回答。
“我不想回去。”
我说得很简洁,同时把视线看向了别的地方,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因为说了违心的话而心虚,但是班里听到的对话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,再次想起了我的父母,愤怒的情感再次从心底涌上来。
“那你的家人呢?要不要回去看看他们?”
“他们根本就不回家,根本都见不到他们。从以前开始就这样,从每天很晚到家,到现在根本就不回家。”我低下头,压着心头的怒火,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。
“那也可以给他们打电话,只要用那个药,也不需要很大的剂量。”静朝我走了过来,站在我的面前。
“不需要。”
“那至少也是你的父母啊?肯定有些话还是想跟他们说的吧?”
“没有!”我开始变得不耐烦了,但是她却皱着眉头看着我,看起来还在想着怎么么劝我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他们都不在乎我的生活,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。我跟他们没有什么可说的。甚至在我看来他们根本就不算是我的父母!”我急切地打断了她。
别再说了,求求你。
我逃避着她的视线,双手紧紧地攥着,在心里默默地恳求,我觉得我快忍到极限了。
但是她好像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,摇着头继续着她的劝说。
“可是他们那么忙也是为了你啊?怎么能……”
“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嘴闭上!”
她的这句话终于点燃了我,我已经忍无可忍了,突如其来的怒吼也是把她吓了一跳,她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紧张,但是眼睛还在盯着我。
“为了我生活的更好?全都是借口!每天回家以后,那么大的房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,我的生活里只有我自己,这算什么生活好?又不是我要求他们这样的!”
我的身体紧绷着,双拳紧握着,情绪变得很激动,但是我并没有意识到,嘴上还在不停地说着。
“你与其跟我说这些还不如好好看看自己的情况!你自己又能比我好多少?很少回家的姐姐,一天到晚忙得见不上面的父亲,即使坐在一起也说不了几句话。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?自己家里的事情都顾不好,你又凭什么来跟我说这些话?”
说完这些,我咬着牙瞪着她,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一样。
静好像要说什么,但是微微张开的嘴又立刻又闭上了。这时候两个女学生有说有笑的从我身后走过来,两个人看到静就突然安静了下来,从她的身边走过的时候还瞥了一眼。
“那人在干什么啊?”
“不知道,你管她干什么。”
声音很小,但是连我都听到了,静肯定也听到了。天更黑了,静低下了头咬着嘴唇,我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“对不起。”
等那两个人走远了,静才说了这么一句话,然后缓缓转过身,向着跟苏白姐约好的地方走去。我看她好像也不打算再说下去了,无声地叹了一口气,跟了上去,却和她隔了很大一段距离。
“明天你替我跟着苏白姐姐吧,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。”临近目的地,静背对着我语气很平静地说道。
“谢谢。”
停顿了一下,静才把这两个字又加上了。
我突然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,可能是刺激到她了,心里突然感到一丝愧疚。
也许不该说得那么过火吧……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我也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回答,但是我知道,话已经出口,覆水难收。
接到苏白姐回到家已经是七点多了。静在回来的路上随便买了点吃的。进家门之后留下一句“今晚家里人不回来”就默默地拎着包走进了自己的屋子。
我开始四处张望,但是跟苏白姐的视线正好对着上了,她看出了我们两个的不对劲,眼神好像在询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,我犹豫了一下,想要解释,但是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,最后还是选择把视线挪走,来躲开她的眼神。
看到我们两边都没有什么动静,苏白姐叹了一口气,然后敲了敲静屋子的门走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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